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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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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爺休了八福晉這事簡直平地一聲雷,整個四九城都驚著了。哪怕人人都知道八福晉跋扈刻薄, 那也都只是嘴上當個閑篇說一說, 誰能想到萬歲爺還真就把人給辦了呢。

這一出看著倒黴的是八福晉,其實胤禩也好不到哪兒去, 自己的福晉再如何那也該是自己關上府門,自己料理的事兒。現在四爺一插手就算是明晃晃的打了八爺的臉拆了八爺的臺, 他還得感恩戴德。

“聽說了嗎,郭絡羅氏差點兒就被安郡王府攔在外邊沒讓進去。”他塔喇氏是個閑不住好打聽的, 各家各府有什麽事兒她準保早早的就知道了, “要我說啊, 安郡王府也是過分了,當初老八好的時候馬爾渾可沾了不少光, 現在何必為難一個郭絡羅氏呢。”

“那馬爾渾不也走了嗎,現在的安郡王我都不認識。給先帝爺守靈的時候, 他家福晉不還過來磕了個頭。看著年紀還小著, 也不知道見過郭絡羅氏沒有, 突然說讓接這麽祖宗回去, 沒反應過來也是有的。”

玉玳知道他塔喇氏這就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緒,哪怕兩人跟郭絡羅氏不對付, 哪怕心裏清楚自己走不到那一步,但到底郭絡羅氏也是個皇子福晉,落得這般收場,旁人瞧著總是有些不舒服。

郭絡羅氏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她的出身,或者說她也只能拿這個來給自己安心。一個寄居在安親王府的孤女, 說得好聽是格格,說得不好聽還是寄人籬下,要是不自己給自己壯膽,日子怕是更難過些。

但郭絡羅氏心裏的安親王府,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,如今連她伯父馬爾渾都在兩年前去世了,現在當家的是她侄兒華圯。襲爵都傳了三代,突然這老姑奶奶被休回家,算怎麽個意思。所以一時之間鬧了些尷尬也算情有可原,但旁人聽了還是唏噓不已。

出了這麽大的事兒,宗室裏邊各家福晉奶奶們都各自緊了緊神,平時性格差點的,這陣子都一個賽一個的賢惠起來,平時就是那好性子的,更是殷勤得很。雖說都知道這事是個特例,但誰都不願意在這個風口浪尖生出什麽是非來。

“哎喲,走不動了,前邊有石凳,咱歇歇吧。”今兒是兩家約著出城到岫雲寺拜佛,兩人這會兒正在後山這邊隨處逛逛,身邊之後幾個貼身奴才伺候,可不就聊上了。

“你啊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,我還能不知道你,就是哄我安心唄。”他塔喇氏當年從玉玳那兒要了減肥的辦法去,反正到最後也沒見瘦下來多少,這會兒沒走多遠就走不動了。

“我知道我矯情,可你不知道吧,宮裏聖旨下了第二天,我娘家就捎信來了。整整兩頁紙都在請安,其實話裏話外還是讓我千萬老實些,別連累了娘家。”他塔喇氏一想起這事就不自覺撇了撇嘴,現在別瞧著自己好好的還能看郭絡羅氏笑話。萬一真有那麽一天,自己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。

“你少在我跟前抱怨這些啊。”玉玳看著她憤憤不平的樣子就好笑,“郭絡羅氏栽了,如今滿京城裏最顯眼的福晉就是我了,都等著看我年老色衰被淳郡王嫌棄呢,我都沒擔心你操心個什麽勁啊。”

玉玳這話說得沒錯,這麽些年先帝爺的阿哥裏面就出了兩個情種,一個老七一個老八。現在老八那邊算是一地雞毛再沒人提恩愛二字,可不就剩自己這邊蠍子粑粑獨一份了嗎。尤其整個淳郡王府裏除了大格格,其他孩子都是自己生的,外邊有多少人羨慕淳郡王福晉好命的,就有多少等著看自己笑話的。

“快得了吧,你少跟我這兒顯擺啊。”外人到底是看熱鬧,只有親近的人才看得清楚這些年胤祐到底有多難得,別說紅臉,就是單獨放玉玳出來久一點,老七都一定要找過來。“瞧瞧,說曹操曹操到,你家王爺這就找來了啊。”

玉玳兩人都不是誠心信佛的主兒,今兒來岫雲寺也是胤祐跟玉玳提的。在府裏這些年,從來都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他在後邊跟著,難得他想出城來散散心,玉玳還不趕緊把府裏上下全給帶出來。

“我說怎麽一眨眼就沒見著人,感情躲這兒來了。前邊方丈講經呢,不過去聽聽?”到了岫雲寺胤祐胤祺壓根沒進廟,騎著馬就往廟後邊去,看著方向是往門頭溝裏邊去了。

最近工部忙得腳不沾地,胤祐雖沒說什麽,玉玳心裏也知道今兒出來肯定有事,門頭溝那邊就幾個大礦,誰知道四爺心裏憋著要幹嘛呢。“還是算了吧,別到時候聽沒聽出什麽名堂,萬一睡著了多丟人啊。”

京城各家女眷都興信佛念經,有好些人府裏都修了好幾個佛堂。不過說白了,那都是打發日子的東西,大部分沒了恩愛奶奶太太們,就靠在佛前抄經數佛豆打發日子。玉玳著實用不著這些,不信就不信了吧。

今兒兩家來上香一點都沒低調,廟裏為了迎接兩位萬歲爺跟前的紅人王爺也做足了準備,連久不露面的方丈都開壇講經。只可惜實在是沒那慧根,前邊除了胤祺府上兩個側福晉帶著幾個格格在,玉玳和他塔喇氏早早的就躲出來了。

石凳石桌擺在半山腰,想來就是個游人香客歇歇腳的,胤祐胤祺一路尋過來也累了,四人便圍坐在石桌旁歇息。桃子把一路帶著的茶具拿出來,就地生火給幾人泡茶上點心,聽著山間的鳥鳴,感受帶著草木味兒的清風從身邊拂過,還挺舒服的。

不過再舒服的地方也架不住兩個府裏那幾個混世魔王鬧騰,這邊一泡茶還沒喝完,那邊令儀就帶著一串弟弟妹妹找過來了。“阿瑪,嫡額娘,您幾位怎麽躲這兒來了,可叫女兒好找。”

老老實實給幾人請過安,令儀起身便躥到胤祐身邊去了。“阿瑪,這後山好玩兒,就是佛門地界女兒不敢殺生,帶來的弓箭都用不上。要不您點點頭,跟嫡額娘說說,準女兒帶人去對面山頭玩玩吧。”

令儀性子外向但大規矩方面從來沒什麽錯處,尤其玉玳的話,她都是老老實實聽著的。今兒出門前玉玳就囑咐過了不許瞎跑,也不準帶著弟弟打鳥獵兔子,她就真一下弓都沒碰。

“來來來,爺的大姑娘誒,告訴阿瑪你怎麽想的,你嫡額娘就在跟前,你往我這兒躲,能有什麽用啊。”胤祐被令儀搭著肩膀晃得直眼暈,趕緊把孩子拉到身前坐好。

“你這性子吧,要說還是怪你伯王沒能起個好頭,不過這麽多年,阿瑪也不指望你改了。”胤祐一說又把事兒往胤祺身上賴,氣得胤祺坐在一旁吹胡子瞪眼,要不是孩子們都在,他非得拍桌子不可。

“不過你這好歹跟你幾個妹妹學一學,阿瑪剛剛瞧見蘇格就在前邊聽經聽得挺好,要不你也去聽一聽?”眼看著孩子越來越大了,甭管往後是在京城裏找人家,還是真要嫁到蒙古去,這麽個性子都不好辦啊。

弘曙,弘倬和弘昇站在一旁聽著令儀被念叨,一個個都低著頭忍笑忍得艱難。家裏這麽多姐姐妹妹誰念經繡花都行,就令儀不行。光腦子裏想想自家姐姐拿個繡繃子坐那兒一動不動繡花,弘曙都覺著荒唐。

“阿瑪,您可別難為女兒,不讓去對面山頭就不去了,今兒天氣好,女兒爬山去也行。”令儀一聽她阿瑪說這個頭都大了,趕緊把話岔開,邊說還邊起身想逃,把胤祐看得又好氣又好笑。但到底沒再為難孩子,還是隨她去了。

本就還沒出孝又在寺廟裏,自然是隨著寺裏吃齋。原本在府裏一個個的都把齋飯吃膩歪了,但不知道是白天玩得累了,還是就是好個新鮮,晚上甭管主子還是奴才,都覺著飯菜挺香挺好吃,比在府裏還吃得多些。

按理說岫雲寺離城裏不遠,上香而已一整天怎麽都夠了。可架不住兩位王爺好興致,非說要在寺裏住一晚,寺裏僧人也只能趕緊準備院落招待貴人。“說說吧,怎麽非要在這兒歇一晚。”

廟裏雖比不得王府,但岫雲寺招待京城來的貴人也不是一天兩天,客院不大但什麽都不缺。只不過再是夏天,夜裏山上也涼,玉玳怕濕氣太重胤祐不舒服。

要不說十年一個坎呢,二十多的時候覺得不如十七八的時候那般有使不完的勁兒,只要是得著好玩的東西,哪怕兩天不合眼都成。現在胤祐過了三十,又覺著不如二十多的時候有精力能扛累,如今一晚不睡第二天鐵定沒精神,人都直打晃。

“就你聰明,怎麽又被你猜著了?”兩人屋裏只有桃子在跟前伺候,這會兒胤祐泡完腳她也端著銅盆出去了。胤祐趿拉著布鞋走到玉玳身邊挨著她坐下,“還記不記得當年陳玄枳從毛子那邊帶回來的東西。”

“記得啊,花了不少銀子呢,最後也沒見用上。”玉玳怎麽會不記得,那麽多□□都是好東西,聽說為了弄到那些東西,一路上陳玄枳他們還吃了不少苦頭,沒想到好不容易運回來就沒個後續了。當初四爺親自叫人把東西拿走的,自己連看都沒看上一眼。

“現在西邊不太平,說不得什麽事時候還得打起來,萬歲爺想把火器營再弄起來,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,這次出來就是為了這事。還有點尾巴沒料理好,明兒還得過去一趟。”

胤祐一說起這事就搖頭,要不說什麽事最怕就是斷了香火呢。當初冶煉場裏邊能出一批好火器,那是因為當初幾個老師傅在壓場子。

現在停了十多年,這十幾年裏可沒人養著那些老師傅,如今那些老人散的散死的死,還有兩個被羅察養著也老得不大能幹活了。況且當年的冶煉場也停了,再要張羅起來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兒。

“啊?”玉玳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,“那當年帶回來的東西還能用嗎,十多年了可別炸著自己。”再漂亮的□□火器,當這麽多年能不能用都不好說。再說這麽久過去了,人家毛子那兒說不定又有更好的東西了,總不能開了冶煉場還抱著十多年前的玩意兒搗鼓吧。

“你放心,這事啊都想到了。”胤祐背靠玉玳,今兒她難得體貼站在身後給自己捏肩,現在雖辦不了事兒,但能緊緊挨著人,聞聞她身上的香也是好的。“等明兒回去,老九那邊就該找陳玄枳說這事了。一事不勞二主,這回還得他往外跑一趟。”

“啊?別吧,陳玄枳都多大了,還讓人往毛子那邊去呢。”玉玳一聽這話都驚了,陳玄枳今年都四十八了,正兒八經的本命年,這年月五十就算是可以當老爺子的年紀,不能人顯得年輕就真不當回事吧。

“那沒辦法,聖上點名就讓他帶著商隊出去。”陳玄枳到底沒改了本性,富察氏當年是雖如了願,可兩人成親之後反倒不如當初黑不黑白不白的時候感情好。這些年陳玄枳家裏外邊新人就沒斷過,不過富察氏倒是關起門來好生做陳家大奶奶,都沒什麽人記得當年那個富察家二姑娘了。玉玳也沒機會問問她,到底後不後悔。

“你放心,這一趟下來少不了他的好處,聖上那邊虧待不了陳大掌櫃。”這些年陳玄枳替玉玳辦事就沒有不順心的地方,突然又要把人借走,玉玳多少有些不樂意。

“他那大姑娘不是開始找婆家了,就他和富察氏那點名聲不好找吧,這次要是差事辦得好,說不定這事就能解決了。”陳玄枳這些年就得了那一個閨女,看得比命還重。現在年紀不大就已經開始相看好人家了。可惜他陳掌櫃花名在外,好人家看不上他,差點的他又不願意將就,至今就沒找到一個合心意的人家。

“這麽說那就還行,只要不是白跑一趟就成。”玉玳知道若是有這許諾,陳玄枳保證願意去,自己也就不攔著了。

山裏的夜比城裏熱鬧,隔著窗戶都能聽見外邊蟲鳴蟬叫,兩人躺在床上睡不著就天上地下沒什麽邏輯的胡聊,說什麽都不覺得無趣,到底什麽時候睡著的,誰先睡著的都不知道。

“什麽?你再說一遍,什麽人就說要娶令儀了?這都哪跟哪兒啊,爺再給你個機會,你想好了再說。”昨晚睡得好架不住早上的糟心事,一大清早瞌睡還沒醒,胤祐被馬雲祥進來回稟的話給敲了一悶棍,腦子都蒙了。

“你急什麽急,你讓他把話說清楚你再生氣也不遲。”玉玳扶住猛地起身沒站穩差點摔地上的人坐穩,才扭頭朝著馬雲祥說,“趕緊的,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了,別讓王爺著急。”

“回福晉、王爺的話,這是外邊那小子的名帖,要不您先瞧瞧。”馬雲祥這會兒連大氣兒都不敢出,昨兒個兩個府裏來上香,排場大也沒大到寺裏就不許進其他人了,昨天隔著小池塘那邊還有一排客院,住的就是現在外邊求見的小子。

要不說世上的事兒就有這麽巧呢,令儀每天早上鐵定是要練一練,抻一抻筋骨才舒服的,今兒住在寺裏也沒例外。只不過沒想到剛到小院兒裏,還沒打完一套拳,就有那耳朵尖的從對面聽著動靜找過來了。

少年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年紀,瞧樣貌頭飾是蒙古那邊的來的,不過到了京城已然換了長袍,看著跟京城裏的公子哥兒沒什麽區別。少年是個膽子大的,小院半掩著門他就敢推門進來,令儀耳力好,人剛進門就聽見了,拿餘光一看不是認識的,反手拿起腰間的鞭子就抽了過來。

若真是個手無寸鐵的,說不得就得挨上令儀一鞭子。可惜少年也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,哪能乖乖站著挨打呢,輕輕一閃身便躲過去。這一躲不要緊,兩人竟然就在小院子裏切磋起來。

兩人都是練家子,哪怕動手也都留著力,可奴才們不知道啊,看著突然躥出來個男人跟大格格打起來,都快急瘋了。好在隔壁就是住著弘曙,他聽著動靜跑過來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沖上前就把比自己高不少的少年一腳就給踹地上了。

弘曙功夫沒那麽好,但架不住他是偷襲。少年被踹了個措手不及,趴地上半天沒能起來。但起來之後他也不生氣,昨兒他就知道寺裏還來了兩個王爺,剛剛一邊打架他就一邊打量了,這辣的出奇的姑娘肯定是誰家格格,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王爺家的。

“誒,踹我的,你哪家的阿哥啊。”少年再膽大,好歹沒敢直接問令儀是誰,怕人格格不高興。剛剛弘曙進門的時候就少年聽見他叫她姐了,看來應當是一個府裏的。

“你問這個幹什麽?”弘曙不傻,看著來人什麽話都沒多說,就要招呼親衛把人拿下。他知道這人來頭不小,先帝駕崩的時候蒙古那邊是來了不少奔喪的人,但現在還能留在京城,又這般貴氣打扮的,只看是哪家蒙古王爺的兒子了。

“別啊,我有爵位在身上,他們動不了我。阿哥你悠著點,說不定咱們以後還是一家人呢。”少年一點不避諱自己就是看上令儀想要求娶,隨即也不跑也不耍賴。

弘曙聽了他的話恨不得撕了他的嘴,但也怕私下收拾了人給自家阿瑪惹禍,當下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,還是令儀出聲,才讓弘曙領著人到胤祐這邊來了。

胤祐看著名帖,聽著馬雲祥的回稟臉都是黑的。名帖是博爾濟吉特氏達爾罕郡王家的,外邊那小子要是沒錯,應該就是郡王世子。達爾罕郡王奔喪完了就回去,只把世子給留在京城裏了。

“把帖子給爺扔出去,人也給爺扔出去。吩咐下去,立馬回京!”這事真真打了胤祐一個措手不及,現下他腦子都是亂的,要說這郡王世子身份家世都不錯,可上來就說要求娶令儀,這讓胤祐恨不得扒了這野小子的皮。

胤祐在氣頭上,玉玳卻不能跟著裹亂。說是把人扔出去那也不能真動粗,還是讓人好生請出去的。令儀那邊好幾個親衛守著,也沒再讓令儀見剛剛那人。

他跟著弘曙出去的時候說了,自己是博爾濟吉特氏的,叫他推忠就行。令儀還沒問這名字到底怎麽寫呢,人就被弘曙拉著出去了。緊跟著又急急忙忙的上了馬車往城裏走,令儀就知道肯定是自家阿瑪發火了。

不過這事在令儀看來也不是什麽大事,他說娶就娶,那還得瞧瞧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呢,光是身手好可不成。

今日份碎碎念:憨憨,你還好嗎???

老規矩,本章評論紅包隨機掉落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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